碎片－2016

「人的界限值得用一輩子去練習。」

2016-01-02

行動不便者希望大眾如何對待他們呢？《逆轉人生》劇中，當 Phillppe 被詢問聘請 Driss 的理由時，他說：「因為他沒同情心，他把我當作一般人。」

但反過來說，沒文化且有犯案前科而不受眾人待見的 Driss 也同時被 Phillppe 接納了。他們逆轉了彼此的人生。

2016-01-05

幼兒學習發音的歷程可以分成兩方面，以部位來說習得順序依序是唇齒→舌根→齒齦→齒間→顎化；以發聲方式來說依序是鼻音→滑音→塞音→流音→擦音。因此，若沒有外力干擾，小孩基本上會先叫媽「m，唇音+鼻音」，然後才叫爸「b，唇音+塞音」。

想要小孩先叫爸爸的話，各位爸爸就不要只讓老婆帶小孩。

2016-01-06

回信給秋君，字怎麼都寫不好，歪斜且不平衡。有一說是字會反映書寫者的脾性，那我大概太浮躁了。

2016-01-09

就老去吧，孤獨別醒來
你渴望的離開
只是無處停擺

2016-01-10

很疲憊，像是熬夜一樣，仔細回想昨天做了什麼夢，想不起來。剛剛吃飯媽問我語言學讀到哪，才想起來，昨天在夢裡也在煩惱要怎麼用英文作答。

2016-01-14

語言溝通四要素：質（不說假話）、量（訊息不可過多不可過少）、相關（扣緊談話主題）、方式（清楚簡短有順序不模稜兩可）。

2016-01-15

下雨、感冒、貓叫、考古題不會寫、同梯又來拉保險，不只水星逆行，每顆星都在逆行吧。

2016-01-16

投票時排後面的是有美國護照的一對老夫婦，才知道原來雙重國籍者只能選總統不能選立委。

2016-01-18

2016-01-21

學日文的時候，老師在教「ふ」這個音的時候會說介於 hu 與 fu 之間，連羅馬拼音打字也是兩個都會得到同樣結果。

其實這個音寫成國際音標是/ɸu/，/ɸ/ 在國際音標中代表「雙脣清擦音」，「清」指聲帶不振動，可以與之類比的是 /f/（唇齒清擦音），所以把下唇跟上齒的接觸改為兩片嘴唇接觸然後發 /f/ 音就會得到 /ɸ/ 了。

2016-01-23

新營 9 度，體感溫度 5 度，歷史上的今天最低溫紀錄是 1986 年的 11 度，好冷。

2016-01-30

昨天看我是歌手，蘇運瑩唱〈野子〉，大家首先會想到「子」應該讀三聲，若是這樣，「野子」就是兩個實詞組成的複合詞。

但她在唱前訪問裡特別說了，「子」要發輕聲，用來強調前面的「野」。這時候「子」是綴詞，而且還只是個無實質意義（設計「師」有實質意義）及語法意義（我「們」有語法意義，表複數）的廢物綴詞，同樣的用法有「老子」、「小子」。

2016-02-12

經過服飾店，赫然發現假人模特身上已著短袖。回到家樓梯及牆面罩著一層薄水，夏日還沒來，南風就拂得人頭暈。

2016-02-14

接到大尉電話，他與碧雲要結婚了，七月。這意味著碧雲放手上一段維持四年的感情，時間終究不是衡量雙方契合的維度。Hsin 說愛情與友情不同，並不是時間久了就會穩固。

我想到歷久彌新這個成語，不新，就會捐棄。

2016-02-15

原來沒說出心裡話，就不算好好道別。

遺忘或遺憾，到底該選擇哪一個呢？無論哪一個，都如此艱難。還是時常夢到他，畢業後三天兩頭，是因為意識裡覺得遺憾嗎？前幾天夜裡失眠，大學時也常有，反反覆覆，在快忘記那感覺時就跑出來再折騰幾夜，莫非定律。這樣的毛病，服兵役後便不藥而癒，興許是太疲倦，也興許是不再想他。這時像是他有感應似的，狡猾的放出小人，遁入腦中把那些抽屜一個個拉開，不許你忘記。

夜裡失眠時聽到自己說，把那個鋼琴書籤要回來吧，那個跑了三家誠品才買到的鋼琴書籤。然後沙盤推演，如何開口，以及理由。理由還真不能說，無非就是想牢牢地記住他，男孩會彈鋼琴，因此才買的這個書籤。想著想著便沉沉睡去。隔天早晨醒來那些推演假設又被鎖進抽屜裡，多丟臉啊，把送出去的東西要回來。要回來幹嘛呢？要回來又能幹嘛呢？

自尊與託付一如曼珠砂華，花葉不相見。魚與熊掌。

遠方傳來他交了女朋友，而自己還蝸居在這城。朋友說，夠了，再怎麼長情，也應該夠了。你的青春也真可憐，人家揮霍而璀璨一場，你同樣揮霍了，卻只是在巷弄裡肉包子丟狗，失了包子、吵了鄰居，又自己跑回家哭，窩囊至極。

聽朋友這樣說，覺得自己大概再也不能遇上特別特別好的戀情了，因為他那樣好，過了這村就沒那店。青春逝去，明白自己可能無法再那樣乾淨透明地喜歡一個人了。即使逞強為之，也只會被世道打成碎片，繼而風化成灰。

2016-02-16

壓抑而克制，或是通透而世故，都令自己無法進入一段關係裡。害怕受傷，也怕傷人，總是擔心說了喜歡之後做不到的是自己。

2016-02-17

與人相處究竟要坦率到什麼程度呢？碰到說謊的人，要戳破對方謊言嗎？謊言來自害怕與不自信，如果說破，那人就得承擔難堪。

對方的難堪與自己的傷口，應如何取捨？

2016-02-19

最近 Facebook 上又出現「你了解我嗎」的測驗。五年前就流行過，當時還能自己出題、設計答案。人總是矛盾的，一方面害怕被看透，所以設定一些未向他人透漏過的事情，另一方面又暗自希望會有一個懂得自己的人出現。

現在想想那樣的心態真是傻，若沒有實際細心地相處，即使答題分數再高，終究是運氣，或是通靈。

2016-02-20

只能說服自己說「不會寫的別人應該也不會。」

好啦應該只有我不會。

2016-02-22

原來貼紙撕下來後被丟掉的那張背紙叫做離型紙，活到今天才知道。

2016-02-26

好久沒去台北。天氣極差，人潮依舊洶湧，與玄敏搭了一小時公車到政大，天色已黑，未能在校園裡兜轉。

隔日的考試十分壓迫，沒有預備鈴，敲鐘後百餘個考生魚貫入場，坐定即可作答。作答時想到清大的成績，筆試過了，分數卻很低。想著自己是否努力不足，準備了大半年卻只長進一些。

2016-02-27

S 說與另一個我也熟識的朋友上床了。

下午搭公車往車站時她想到了什麼，突然驚叫，小聲告訴我，是排卵期第一天。我問她是否有做保護措施，她回沒有，卻沒什麼懊惱的樣子，只喃喃說：「要吃藥了。」

2016-02-28

看到新聞說中國人在南極成功培育蔬菜，南極研究員有菜可吃了。下面有人留言：中國人的種族天賦就是種菜啊，當年鄭和下西洋也在船上種豆芽菜。

笑出來。

2016-03-02

通過清大初試之後得失心變重許多，時而緊張時而崩潰。只能安慰自己，若真無法走上預期的路，拐個彎繼續前進就好，所有的安排都是最好的安排。

2016-03-07

阿公拿出他結婚時穿的西裝說要借我去面試，真是謝囉。

2016-03-11

清大面試，聽了許多嚴厲的話，倒是沒有被擊倒，只是覺得難受。

2016-03-12

台北雨。

夜宿 1983 hostel，少揚與一群男子外出喝酒，夜裡寤寐中感覺她回房，時間四點。回頭檢討自己真是太過封閉，也許也應該向外社交，想著想著又睡著了。

2016-03-14

白色情人節。筑恩上週捎來的卡片說：「人的界限值得用一輩子去練習。」

我明白活著許多時候需要互相配合，但還是沒辦法捨棄自由與自尊。

2016-03-17

清大放榜了，備取二，雖明白過程比結果重要，還是沮喪。其實，過程與結果都很重要。

大學時幾個老師建議我繼續讀書，說性格合適，不過如果專業能力比不上別人，如何競爭？

2016-03-18

你已經努力相當長的時間，但你或許還未能靠近目標。你看似只是一直在水中踩水，也許正想著放棄。然而，如果你想想「踩水」的字面意義，將會了解這是求生的動作，如果你正在踩水，你就不會溺水。
很快地，如果你持之以恆，就可以航向未來的成功。進展或許緩慢，但你是在前進的。

偶然看到最近的星座運勢，別放棄踩水。

2016-03-26

死後還有生活嗎？

2016-03-27

偶而覺得在家裡挺不錯，偶而又好想離開。

2016-03-29

《恐龍當家》劇情配樂都普普，然而畫面極美。爸爸死得又冤又狗血，小孩子看完一定會留下陰影：「原來我的婦人之仁會害死爸爸，以後一定連一隻螞蟻都不能放過。」

2016-03-30

大家都說懷才不遇，但我一直認為這世界上沒這麼多懷才不遇。不遇，就表示你沒才。沒才，就要更努力。訪談／容祖兒

2016-03-31

師大放榜，錄取了。

三月的生活與心情都百轉千迴，終於走出低谷，雖然不確定以後會是什麼樣子，但只要還看的到路，就能慢慢往前。

2016-04-10

並非我不能了解當好人得失去一些不太要緊的尊嚴，我久矣生活在大都會，這裏的人有太多與我不相等的價值觀念；二十三歲那一年，我踏出村門，跌跌撞撞幾回，就全然明白都市人的內外一切，我慶幸自己承續了祖父那種老於世故而不輕易扯破顏面的性格，祖父說過，看穿都市人很容易。
《契父上帝爺》，阿盛

2016-04-12

早上看到新聞，港星小林竜介因被翻出過去曾拍色情片而被公司解約。查了一下，是個英俊的男子。人都有過去，網路發達的這個世代，發生的都會留下，給他人一些空間，有些秘密不必共賞。

2016-04-15

琬宜說明天去台北，衝動下做的決定，還沒告訴他父親。她終究決定離家，也好。這兩天她的情緒前所未有地低落，透出的絕望感連我都難以消化，僅能借出耳朵，讓她訴說。

無法為她想像未來，只能借助言靈，重複提醒她：一切都會變好。

2016-04-16

太久沒去書店，架上的書不知道換了幾輪，值得一提的是著色書不見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大面牆的習字帖。（大家好好買本書來讀不行嗎？）

2016-04-19

他眺起眼睛
他看得我渾身美麗
《北方門前》，海子

2016-04-20

琬宜找到工作了，真為她開心。總是告訴別人事情都會慢慢轉好，像是一種保證，其實也是提醒自己，也許，最不相信這句話的是我自己也說不定。

有句話說：「安好便是晴天。」現在日日天晴，整個人卻不知是好還是不好。

2016-04-26

Youtube 演算法推薦林志玲的影片，節目裡面安排兩個男星幫她買衣服，兩人意見不合所以各買了一件，然後偷偷拿回去放房間，看她最後會穿哪件。後來她出場時兩件洋裝都穿在身上（一件當內搭），甜甜的補一句：我覺得這兩件加起來就是完整的我。

只能讚嘆。

2016-05-04

還是很喜歡新營，改變的速度緩慢到不太能察覺，但生活機能都維持在一定水準以上（除了沒有電影院）。之前少揚來拜訪我，說：「好像電影裡才會出現，老老的小鎮。」人們都溫溫吞吞的，適合走路或騎腳踏車，適合散步，適合生活（然而沒有工作機會）。

希望以後可以回來養老。

2016-05-11

造成別人困擾的善意其實跟惡意一樣，而因為沒辦法指摘所以更煩人。

2016-05-24

有人來家裡說想幫妹妹談相親，對象是台積電工程師，34歲。還好她去上班不在家，不然那個想當媒婆的人應該無法活著走出大門。

媽說：「今天這件事是個秘密，不要讓她知道。」

2016-05-30

你已經在一段孤獨的旅程上旅行了一段時間，那不代表你沒有朋友或是反社會，你只是在一段心靈追尋中。深思自己的過去與未來，你或許不知道該選哪條路，而或許那就是寂寞旅程的目的所在。很快你會得到啟示，知道自己該前往的地方。
星座運勢

2016-06-08

夢到去買巴士票要返鄉（就在新營是要返去哪），出來看到認識的人面色發白全身抽蓄倒在地上，先叫了救護車然後想幫他 CPR，咦，CPR 要壓哪裡？是壓奶頭連線的中間嗎？正當我在思考時救護車就來了。

2016-06-18

下午出門，騎腳踏車轉進家門前的巷子時，一隻黑色的蝴蝶一路跟著飛回家。

2016-06-21

看到有人說，沒用社群軟體就等於與世隔絕，心想：所以滑過別人動態就等於有在互動嗎？

2016-06-23

雲層明明很厚但就是不下雨，跟心情一樣。

2016-07-10

大學時愛滑臉書，早上睡醒會往回滑，看睡覺時發生過什麼事，大概一小時看不完吧。

去年開始讀書時一方面時間少，一方面意識到自己被資訊綁架了，好像不追上什麼就很恐慌，為什麼呢？以前沒有網路時仍然過得很愉快，生活也沒因此崩塌。於是開始過濾資訊，從沒意義的內容農場開始取消，再來是沒興趣的新聞台跟粉絲專頁（到此為止版面已經乾淨很多），再來是不熟的人，一天一天慢慢過濾，至今看到的都是真的想知道的、有趣的事情。

還是有很多可以努力的地方，試著不被資訊淹沒。

2016-07-14

每次看到醫療場所暴力的新聞就想到妹妹，雖然她應該是不太可能任由自己被打，但還是希望她工作時永遠不會遇到這種事情。

2016-07-16

討厭現在網站要求密碼設定越來越麻煩，要有大寫、小寫、數字就算了，數字還不能三連號，我的生日是1231錯了嗎。

2016-07-19

問你該怎麼走
路才能更遠
話語被風吹散
你說沒關係，到這裡就好
每個字都清楚
《後視》，任明信

2016-07-31

2016-08-10

該把握及捨棄多少資訊呢？

2016-08-15

今天在檢查作業的時候，眼睛餘光瞄到平常很愛東摸西拿的學生專注盯著我的側臉，心想課程下星期就要結束了，總算變得穩重一點。檢查完後要檢討錯題的那一刻，他說：

「你耳屎好多喔。」

真是謝囉。

2018-08-18

雜亂之翅尚未長成
也好
我苦坐苦等
我的身體是一家院子
你進入時不必聲張
《早禱與梟．之十》，海子

2018-08-19

家教剩下四堂課，師生信任感剛初步建立，覺得有點可惜，只能教他這個暑假。每週給家長的課後紀錄單持續說服父母不要太在意成績，趁他小時候鼓勵多方探索，找出感興趣的事情。他問我最後一堂課能不能給他手機號碼，說以後作業不會寫要打電話問我，請自食其力吧。

2016-08-21

整理行李一陣感傷，這次離家，下次回來長住會是什麼時候呢？

2016-08-30

男孩問可不可以換Line，終究還是避不掉的結局。有時候會想，交換了聯絡方式又如何呢？不會聯絡的，介於陌生與朋友之間的關係總令人絕望。一邊討厭自己是個結果論者，一邊還是飛快地把 ID 打上、傳送，不出三秒就接到邀請通知。

男孩叫做 Oli，Oli 是心理系的，小兩歲。從沒想過能碰到一個聊學術的人。Oli 說大學時做過語言學的東西，也修過經濟學，他口沫橫飛地在專有名詞間跳轉時，我只後悔以前沒認真上課，學識差距太大了。

2016-09-01

一、台一

嚴格來說台一線不在小鎮上，而是如同屏障一般環著，車流只是途經，卻極少翻過陸橋或遁入地道，極少進入。

二、散心路線

出門後沿著民權路直行，看到連鎖咖啡店右轉，肯德基左轉，沿著公園走到民治路上，往健康路上去，走到底就會看到體育公園，進去繞一圈，從金華路拐進棋盤似的巷弄，出來發現左邊是高中而右邊是國中，順著走回復興路、左轉、到家。

三、急水溪

妹妹曾經帶回一顆八吋的檸檬磅蛋糕，幾乎半顆都入了我的肚子。

那天騎自行車在鎮裡閒晃時突然想到，妹妹提過那家蛋糕店的位置，一時興起便拐了彎前去，卻一無所獲。印象中妹妹說在鐵軌之外，當時心想，怎麼那麼偏僻，經營上沒問題嗎？

鐵軌內是生氣的小鎮，鐵軌外荒煙漫草，再過去一點，就是連接南北的大公路。平日散心從不曾越過鐵軌，那日到「城外」，沒見著蛋糕店，卻見著堤防，奮力踩著踏板上去，那是第一次，在環鎮的堤防上獨自站著。午後驕陽，風颯颯吹，蘆葦有點高了。站夠了之後，踩上車滑著下坡，越過大路與蔓草，越過鐵軌，回到城裡。

蛋糕，下次再請妹妹帶回來吧。

四、金石堂

從小就有些孤僻，買書的習慣也是因此養成的。從國中開始，會省下一些午餐錢，每個月買兩三本書。

每個階段的喜好不太相同，國中愛讀外國小說，興許是那個年紀對這個世界有許多想像，在心裏慢慢建構自己夢幻的堡壘；高中加入校刊社，開始讀文學雜誌、讀詩，與散文，走上一條同伴變少的道路。閱讀孤獨也私密，甚少成為社交的話題。有時會懷疑，自己是不是個怪胎，想起英文裡有個字叫做 nerd。

大學之後詩讀得少了，卻還是喜愛那些或短而精煉、或情真意切的散文，有時毒辣有時酸甜。他也不在意自己是不是 nerd 了，並不重要。書買得比過去少了，畢業要搬回家時還是打包了兩大箱，才發現真不少。回家後清點造冊，從青年到成人，已經買了兩百餘本書。

曾告訴幾個朋友，老的時候想開一間書店，把所有書拿出來，幫它們找到下一個願意翻讀的人，每一本都藏著一小片自己的靈魂。

五、省立醫院／市立醫院

省立醫院，早就沒有省了，他們仍沿襲長輩的叫法。其實年輕人都去遠一些私人醫院，老年人不便遠行，一有病痛還是時常去省立醫院。

當兵前去體檢，進了大門就知道不喜歡那個地方，燈光昏暗，各種機械音喀喀響，老年人互相扶持著，時間悠緩。聽到自己呼吸的突兀，一吸一吐，好像會擾亂這幽靜的空間，強迫自己屏息。

小時候因為水痘住過院，還記得自己的房間，九樓走廊的一端。媽媽直到現在還會笑說，當時護士都褒我勇敢，夜裡走廊一有風吹草動便驚醒，大聲喊叫著：「誰、是誰、是護士姐姐嗎還是鬼。」媽媽說是外頭風大，我回媽媽說別怕：「我保護你。」

其實害怕的人是自己，一點也不勇敢，只是喜歡逞強。

六、公園

幼時阿公在公園旁邊有一棟閒置的房子，夏天會與阿公阿嬤搬過去住兩個月，其實也沒多遠，騎摩托車五分鐘的距離，卻覺得很拉風，像是渡假。

第一年不太習慣，他們都起得比太陽早，拉著我去公園散步。頭些天覺得呼吸有點困難，想起表哥說，晚上是樹木在呼吸，白天才是人。於是急匆匆跑到沙地去，不要氧氣被樹搶走。

環著紅色跑道一直走一直走。什麼時候才會結束呢，躺在沙地上想著。不想渡假了，想要回家。

七、第一市場

城裡最大的市場，叫做第一，名符其實。不懂為什麼老一輩的人叫它「新舞台」，那舊舞台在哪裡？我從來沒問。小時看什麼東西都大，容易驚奇與興奮，老覺得市場就是整個世界。

市場不是露天的，有天篷可以擋雨，內部曲曲折折，可以同表哥玩捉迷藏，還可以騎著小四輪車到農會旁邊的涼水攤，甜甜地喚一聲「伯公仔」，伯公仔會放一顆鑿了洞的椰子在車後的小籃子裡，給一根吸管，讓我向其他孩子炫耀，夏日裡冰涼的椰子水。

世界很好，但還是動過離開的念頭。大概是電視看多了，被父母責備之後，會忿忿地想，要離家出走，然後父母會著急地找，以後就會對我好。於是偷偷帶一包餅乾，往市場後頭走去，然後再走過去一點，到了很少人去的小路上，覺得自己走了好久了，怎麼家裡人都不著急呢？又走過一條小路，餅乾吃完了，想起餅乾是爸爸媽媽買的，覺得有點愧咎，便回家了。

「你剛剛去哪裡了？」
「去市場玩。」

看了時鐘，只過半小時。

八、甜點

嘉南大圳在新營割出一條長長的水道，幾年前圳邊開了一家甜點店，每天推出不同的糕點，下午一點開始營業、六點關門。朋友來鎮上拜訪，總帶他們到那裡。

「你看起來不像愛吃甜點的人。」他們老是這麼說。
「為什麼？你忘了我連手搖飲料都點八分糖以上嗎。」
「因為你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，就算笑著，也能察覺你的苦悶。」

人生實難，才要抓住每一瞬甜蜜。

2016-09-21

在 Youtube 看到許哲珮翻唱《百年孤寂》，聽完後又聽了一次王菲。還記得高中三年通勤上課，有一段時間 iPod 裡單曲循環這首歌，因為它而喜愛王菲。王菲唱得孤獨，像是苦行僧在悟道路上踽踽獨行那般艱忍，而許哲珮對副歌的處理則是比較貼近千禧年後的網路世代，資訊爆炸，喧囂而寂寥。

都很好。

2016-09-26

每次聽到有人說民謠是在無病呻吟，就很想回說：「對啊要不要一起吟～」

2016-10-02

第一次鼓起勇氣跟別人說：這裡是圖書館請小聲一點。

2016-10-05

每次上完句法學都很崇敬維天老師，老師真的是以作為一個語言學家為職志，並且也對自己所學以及研究很有自信，可以很明確提出語言學如何應用，不是只埋首在書堆裡。

2016-10-06

竟然能在火車上聽到「你就是仗著我愛你才敢這麼蠻橫」這種瓊瑤台詞。

2016-10-07

地震，在九樓，想逃也來不及，想起莫文蔚有張專輯叫做《十二樓的莫文蔚》，稍感安慰（？）

2016-10-20

從七點坐在書桌前解題，解到現在只是把語料抄了一次又一次，只想了結自己。

2016-11-01

月琴老師說：「所上有演講你們都要去聽，你們應該都聽不懂，但也沒關係。我也常常聽不懂，反正就跟風去聽聽看現在流行什麼，就算只是睡一覺也很好。」

老師是吃了誠實豆沙包嗎。

2016-11-27

「離地」是近年流行的一個潮語，通常用作為形容詞，形容某些人的想法甚至行為脫離普羅大眾，不食民間煙火，不知民間疾苦。他們雙腳離地，活於天際，高高在上。

2016-12-22

我們常站在反思物質主義的立場上批判聖誕節中對於物品的崇拜，然而聖誕節禮物交換之中，除了有包裝轉換物件的意義外，還強調了送禮者的心意以及購物過程的艱難。這讓原本「非人」(impersonal)與「無名」（anonymious）的大量生產且異化的商品，發生了意義上的轉變，成為具有送禮人個人色彩的禮物，也讓人得以在金錢的世界裡，創造出一個有家庭之愛的領域。
《台灣聖誕節為什麼變成「趴踢節」與「情人節」？》，百工裡的人類學家

2016-12-23

彥伶是手很巧的女生，把班上大家的臉卡通化，畫在一張一張卡片上，貼在研究室牆上拼成聖誕樹的樣子。

快期末了，出現了第一個要休學的人，下午把他自己的那一張卡片撕下來帶回家做紀念。有一個同學幽幽說了這樣驚悚的話：「有點像超級名模生死鬥，要離開的要把自己的照片撕掉，畢業的時候這面牆上還會剩幾張卡片呢？」

2016-12-31

《陪安東尼度過漫長歲月》是一部沒拍好的文藝片，好聽的配樂跟結局前男主的獨白救了這部電影。